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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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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喲,今兒心情這麽好啊,還是哼著歌來上班的。”

“那是當然。跟你說,本少爺昨天和準少夫人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難~忘~的夜晚。哈哈哈,不愧是本少爺,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投懷送抱!”

“你們做了?”

“做了?做什麽?”

歐陽堯旭奇怪地一擡眼,見向自己搭話的人居然是史佩均,隨即滿面的笑容凝固,圓睜的雙眼中翻騰著驚愕和恥辱,儼然一副被餵了一口屎的模樣。史佩均一邊微笑著打量他不停咳嗽擦嘴,一邊挑釁般地追問道:“所以呢?你們到底做了沒?”

歐陽堯旭不耐煩地一揮手欲把他推開:“我們做沒做關你屁事!”

“好奇嘛。”史佩均側身一躲,壞笑著說,“作為同一小組的成員,當然得互表關心了。”

“去你的關心!黃鼠狼給雞拜年!”雖然不知對方口中的“做”究竟是做什麽,但歐陽堯旭還是憑借男人的本能,氣勢洶洶地放出豪言,“姓史的,我警告你,你要是膽敢對晨星打什麽壞主意,我絕對饒不了你!”

史佩均無動於衷,慢悠悠地說:“雖然晨星是很漂亮,但也不是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下半身隨顏值走的。更何況,我早就有主了。你說是吧,玉笙?”

忽然被點到名字,默默在一旁收拾資料的和玉笙楞了一下,然後羞澀難當地埋下了頭。

歐陽堯旭火冒三丈:“你才下半身隨顏值走!區區一個醜八怪,有什麽資……”

話音未落,歐陽少爺就為他的口不擇言付出了代價——史佩均一個破顏拳把他打倒在地,並趁其反應過來之前,狠狠一屁股砸到他身上,雙膝分別壓住其肘關節。他一手掐住他的嘴巴,另一手拿著一支圓珠筆,細致地為他塗抹起眼睫毛來:“你好像忘了,除了醜八怪外,我還是一個手握十幾人性命的殺人犯。要不要現在,我來幫你回憶一下?”

他嘴角浮起一抹滲人的冷笑,高舉起圓珠筆,勢不可擋地刺下。歐陽堯旭當即嚇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緊閉上雙眼——

和玉笙趕忙跑來阻止:“佩均,夠了!”

史佩均手上動作一頓,片刻之後,仿佛忽然失了興趣似的冷哼一聲,從歐陽堯旭身上站了起來——雖然原本只是打算嚇唬一下這位情商低下的二貨少爺,但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真心想把手中的圓珠筆插進對方的細脖子。

……果然一看見這張臉,就無法不想起那時候的事。

史佩均一面驅趕被歐陽堯旭那與裴井然極為相似的五官所勾起的不快回憶,一面不露聲色地把圓珠筆收進口袋,再提腿踹了還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裝死的歐陽堯旭一腳:“走了。”

“……走?”歐陽堯旭回過神來,慢半拍地問,“去哪兒?”

“當然是巡邏啊。”史佩均居高臨下地說,“組長去迎接過來幫忙抓內奸的監察員了,晨星又要到附二醫接施楊出院。所以能出動的,只有我們兩個。”

歐陽堯旭憤恨地爬起來詰問:“你那邊就那麽閑嗎?昨天來了,今天又來。”

“以防萬一,我請假的時候多請了一天。”史佩均游刃有餘地回答完,忍不住笑了笑,“放心吧,我也討厭你那張滿是奶水氣的臭臉。這兩天幹完後,我會馬上消失,下周再來礙你眼的。”

歐陽堯旭氣得齜牙咧嘴,卻強忍著沒懟回去。

“那我先下樓備車了。”

史佩均回頭朝滿臉擔憂的和玉笙微微一笑,瀟灑地走出了辦公室。歐陽堯旭不甘地握緊雙拳,快步走至乖乖待在墻角的鐘晴和鐘軼面前,投下令人膽戰心驚的陰冷目光——

“我對歐陽堯旭的想法?為什麽問我這個?”

今早來上班時,史佩均才剛踏出電梯,就被守在附近的晨星攔截了。然而她一上來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拋出一句“你對歐陽堯旭是什麽想法”,還一副正宮前來抓小三的理直氣壯,導致史佩均差點誤以為她在問自己對歐陽堯旭有沒有意思。

“你們關系不好,是一目了然的事。因此我想看看,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

“如果你想讓我們手拉手和好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他表哥對玉笙的所作所為,我死也忘不了!”

“那次事件的檔案,我已經查過了。雖然歐陽堯旭的表哥的確對和老師做了非常過分的事,但這跟歐陽堯旭毫無幹系吧?”

“他要是敢幹出和他表哥一樣的勾當,你以為還輪得到你來找我嗎?”史佩均目露兇光,言下之意是歐陽堯旭如果碰了和玉笙一根手指頭,早被他大卸八塊了,根本活不到現在,“你該慶幸我當時不省人事了,否則裴井然連具全屍都留不了!”

被史佩均咄咄逼人的氣勢震懾住,晨星垂頭沈默片刻,不緊不慢地說:“許久之前,歐陽堯旭曾問我,‘如果哪天,你爸把你非常討厭的人邀請到家裏,你會怎麽想’。我反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回答說,‘是為了羞辱你’。”

史佩均頓了頓,不屑一顧。

“他還說……不,雖然他始終用‘你’來作主語,但毋庸置疑,他說出口的每一個‘你’都是他自己。他說,他作為一個兒子,卻從未被當成兒子對待;而你作為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卻被他爸爸時刻關註著,甚至還故意當著他的面對你言聽計從。”晨星直視著史佩均的雙目,平心靜氣地說,“這場對話,我仔細回味了好幾次。我發現歐陽堯旭的怒火,基本都集中於他父親待他冷淡、對你卻格外關愛這點上。所以我想,或許歐陽堯旭明白他表哥的死,並不該全怪到你頭上,然而他本就不對你抱有好感,再加上突然失去表哥的打擊,以至於情感壓過理智,將你視為了害死裴井然的罪魁禍首。”

史佩均輕蔑地笑了笑:“看來你把我倆的孽緣,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嘛。”

晨星爽快承認:“因為不好光明正大地調查,所以費了點工夫。不過有些說法,我得向你本人核實一下。”

“歐陽堯旭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暴跳如雷的。”

“或許吧。”

史佩均無奈一嘆,攤牌道:“我們老爸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多虧了他們之間的深厚友誼,我和歐陽堯旭在打尿包的時候就互相認識了。”

“你們小學是同一個班的吧?”

“是啊。不過我讀到三年級就回家自學了,九年義務教育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學歷比我還低的富家子弟,恐怕全宇宙都找不出來吧。”

“那三年,你被其他同學排擠了吧?”

“沒辦法,誰教我又醜又蠢呢,被排擠也是天經地義。”

“而在所有排擠你的孩子當中,歐陽堯旭是欺負你最狠的那一個。”

“沒錯。如果你想知道他是如何欺負我的,我可以一一說明哦。”

“不用了。我只想知道,你現在還恨他嗎?”

“恨?”史佩均語調上揚,仿佛晨晨問了一個相當弱智的問題,“盡管那時候是被欺淩得挺慘的,可你也不瞧瞧他那慫樣,有半點值得我恨的地方嗎?”

“也就是說,你已經不介意他當年對你的霸淩了?”

“怎麽可能不介意。即使沒有他表哥那樁破事,我也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

“明白了就別白費力氣了。我和歐陽堯旭,下輩子都不可能和解。”

斬釘截鐵地擱下不和解宣言,史佩均轉過身,正欲離去,卻不料晨星又開口了:“我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歐陽堯旭,才提出和解的。我是為了我們三組,為了你。”

史佩均驚訝地回身:“什麽意思?”

“歐陽堯旭的脾氣,想必你也了解。一旦被他發現可乘之機,你的處境就危險了。作為同組成員,我無法坐視不理。”

史佩均瞇起眼,像觀察一個奇異生物似的端詳起晨星來,“我和你的交情,可以說幾乎為零。那麽我是死是活,於你而言應該無關痛癢才對吧?”

晨星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們是同事,怎麽可能無關痛癢?”

史佩均眉間的皺紋加深了。他的目光變得更具滲透力,好似在窺探晨星說出此言時,究竟懷有何種意圖,“你,還真是奇怪啊。”

“奇怪?”晨星一臉困惑。

史佩均收回視線,略有些無奈地說:“我和歐陽堯旭間的矛盾,大部分是來自他單方面的仇視。你若真心想助我倆和解,就該找他勸解,而不是我。”

晨星不好意思一笑:“依歐陽堯旭的驢脾氣,勸起來肯定得折騰很久,所以我決定先從比較講理的你開始。”

醍醐灌頂的一句話,令史佩均只覺臉疼得像被扇了一巴掌:“那我是徹底著了你的道了?”

“哪裏。”宛若奸計得逞似的,晨星得意地揚起眉毛,“感謝你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這下,你倆就不用等到下下輩子才能冰釋前嫌了。”

史佩均默默在心裏吐槽:那傻蛋可真是看上了一個他根本招架不了的對象啊。不過說實話,在晨星提出來前,史佩均完全沒考慮過與歐陽堯旭和解這個選項。他斜眼一瞥百無聊賴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打哈欠的歐陽堯旭,再一掃映照著坐於後座的鐘軼和鐘晴的內後視鏡,若無其事地搭話道:“我本以為你不會把她倆帶來呢。”

“哼,不把她們帶來,遇到危險怎麽辦?你來保護我嗎?”

“如果你跪下來求我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什……”一瞬間,歐陽堯旭氣得面紅耳赤,但隨即他又冷靜下來,從容不迫地揶揄道,“竟要本少爺給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壽嗎?”

“我折壽,你不就開心了嘛。”史佩均輕笑著說,“多跪幾下,我或許會當場一命嗚呼哦。”

歐陽堯旭:“……”

媽蛋!你就趁現在多高興一會兒吧。我倒要看看,等下是誰向誰下跪求饒!

巡邏車按照指定路線兜兜轉轉,駛入了一片比較偏僻的區域。等四周不見一星半點的人影時,歐陽堯旭忽然一踢手套箱,命令道:“停車。”

“幹嘛?”

“我渴了。”

“你渴就渴唄。難道還想我用口水餵你嗎?”

“去你媽的,誰要喝你的口水!老子自己會買!”

史佩均故作大吃一驚:“什麽?!你竟然會自己買水?!”

歐陽堯旭當即怒火中燒:“你把我當什麽了?!本少爺又不是嬌滴滴的孬種,怎麽可能連水都不會買?!”

史佩均敷衍似的道:“是嗎?那我誤會你了,抱歉。”

“可惡!”歐陽堯旭暗暗罵了一句,轉而又道,“把車子停這兒吧。我去去就回。”

“這附近有超市嗎?”

“你以為本少爺這是第幾次巡邏了?哪裏有什麽還需要你來指點嗎!”歐陽堯旭氣鼓鼓地下了車,又回過身朝史佩均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在此期間,她們兩個會好好陪著你的。”

隨著歐陽堯旭的背影逐漸消失於視線範圍內,史佩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擡眼看向內後視鏡中的姐妹倆——雖然不是直接的目光接觸,但他那冷酷無情的眸子,直令鐘晴感覺如坐針氈,不由得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下一刻,史佩均笑了笑,緩和下咄咄逼人的眼神:“還不行動嗎?再偷懶的話,你們主人可又要發火了哦。”

察覺到對方並無惡意,鐘軼鼓起勇氣,不成話音地“嗚嗚”了兩聲,同時用手比劃了幾下。盡管看不懂她的手語,但史佩均很清楚她想表達什麽:“歐陽阿鬥讓你們趁他不在的時候偷襲我,對吧?”

鐘軼楞了楞,慚愧地低下頭。

“十多年過去了,還依舊是那副蠢德行,連一絲長進都沒有。你們也真是夠嗆,得伺候一個分分鐘想給他一拳的傻帽。”

“……”

“下車吧。”

鐘軼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老實完成他的命令吧。”

鐘軼用力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這麽做。

“沒關系。歐陽堯旭無非是想看到我被揍的場景。你們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更何況,我又不會傻傻站著挨打。”

雖然還有些猶豫,但見依偎著自己的妹妹已經開始畏懼起違抗命令的懲罰來,鐘軼也只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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